3月1日,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释《关于人民法院办理仲裁裁决执行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开始施行。当日上午,一份案外人申请不予执行仲裁裁决的申请书递交到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中级人民法院。这是案外人依据最高院上述司法解释递交的首份不予执行仲裁裁决申请书。

申请人是北汽福田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北京欧曼重型汽车厂(以下简称北汽福田)。被申请不予执行的仲裁裁决是佳木斯仲裁委员会作出的。

北汽福田法务人员王尧峰向《法制日报》记者介绍,当日上午,他代表公司将申请书和相关证据材料递交到齐齐哈尔中院立案窗口。法官接收了他的申请材料,并在“当事人提交材料清单”复印件上加盖“立案一庭”公章,交给王尧峰。

立案窗口法官表示:“这是第一起案件,以前没遇到过。经内部研究审查后,正式的立案通知书会邮寄给申请人。”

这是一起怎样的纠纷呢?

拍卖165号土地和房屋

早在2008年,北汽福田与哈天博、黑天博打过一场官司。

哈天博的全称是哈尔滨天博行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黑天博的全称是黑龙江天博行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

经审理,2008年11月,北京二中院判决哈天博、黑天博给付北汽福田欠款人民币1448万元及相关利息,哈天博、黑天博的法定代表人李彤对上述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这一判决获北京高院、最高人民法院维持。

进入执行程序后,2010年12月3日,北京二中院拍卖了黑天博名下的土地和房屋。被拍卖的土地和房屋位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龙沙区永安大街165号。成交价1266万元。

就在北汽福田以为官司完胜的档口,一份仲裁裁决书阻挡了北京二中院的执行。这份裁决书的内容出现了“优先受偿权”人。

仲裁裁决中断执行

这份仲裁裁决书是佳木斯仲裁委于2010年10月4日作出的。仲裁案件的当事人之一是黑天博。另一方是哈尔滨市南岗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第三分公司(以下简称第三分公司)。

据王尧峰介绍,黑天博和第三分公司达成了一份调解协议。这份调解协议得到了佳木斯仲裁委“仲裁裁决”的确认。

根据仲裁法,仲裁裁决和法院判决一样具有执行力,一样由人民法院执行。

但仲裁裁决何以能阻断北京二中院生效判决的执行?原来,仲裁裁决的内容是“支付工程款”。而根据合同法第286条,工程款在该工程拍卖的价款中优先受偿。

2010年11月30日,第三分公司向齐齐哈尔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请执行,要求将二中院的拍卖款先行支付工程款。仲裁裁决确认的工程款为1100多万元,与北京二中院的拍卖价款差不多。

这对北汽福田意味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咋就这么巧?!北汽福田开始怀疑黑天博和第三分公司虚构了纠纷,为对抗执行搞了一场虚假仲裁。

在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释《关于人民法院办理仲裁裁决执行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出台前,案外人对虚假仲裁、恶意仲裁没有明确的法律救济途径。上述司法解释首次赋予了案外人申请不予执行仲裁裁决的权利。这让北汽福田看到了曙光。司法解释3月1日生效当日,北汽福田即提出了申请。

虚假仲裁的证据

对于案外人来讲,要想找到证据证明虚假仲裁显然是很难的。“时间这么巧,裁决的价款也正好是拍卖价。这不明摆着是对抗二中院执行吗?”王尧峰说,“你看看裁决作出的日期:10月4日。这是法定假日啊。”

法定假日也可以出裁决,这并不违反法律规定,只能说明当事人可能急于拿到裁决书。北汽福田显然需要更过硬的证据。

“裁决书没有仲裁员的签字!这是违反仲裁法的。”王尧峰拿出仲裁法条文给记者看:“仲裁法第五十四条规定:裁决书由仲裁员签名,加盖仲裁委员会印章。对裁决持不同意见的仲裁员,可以签名,也可以不签名。”王尧峰质疑:“可这是独任仲裁,只有一名仲裁员。仲裁员不签字,裁决书怎么能发出来?!”

在北汽福田递交给法院的申请书中,记者看到,多项证据旨在证明黑天博和第三分公司伪造了“竣工时间”。2009年5月10日,黑天博已将房屋对外出租。房屋竣工日期怎么可能是仲裁裁决认定的2010年4月28日?

此外,仲裁裁决只进行了书面审理,北汽福田质疑仲裁员没有对合同效力进行审查。

根据最高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验收合格的工程,法院才支持支付工程款的请求。而仲裁庭没有查证该工程是否验收合格。早在2010年,北京二中院查明“该建筑物目前无规划许可证等相关文件,且在齐齐哈尔市房屋管理部门无备案登记”。这让北汽福田更加确信该工程“根本没有经过四方验收”。

记者按照北汽福田申请书上的联系方式,打电话采访黑天博和第三分公司,或电话关机,或已停机。

申请不予执行仲裁裁决第一案结果如何,本报将追踪报道。